灯的变迁

作者:李绍德 日期:2019-08-25点击:6301  字号: 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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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的爷爷说,他们那个年代出门照明就是用明子、白柴点火,下雨天火被雨水浇灭了,山高坡陡的,高一脚、低一步、不知摔了多少人,有的头破血流、有的失去生命。干天风干物燥,正是农家娶亲嫁女、进火、吃杀猪饭,花天酒地之后,晚上回家只见满村火把,星星点点,有的稍不留神火星子飞到草堆上,引起火灾,烧毁房屋、人畜、财物的屡见不鲜,真是悲从喜来。家里就只能用一个破碗,倒上一点食用的香油,用一小根破布条做灯芯,用火点燃,发出极其微弱的灯光,对面坐着相互看不清脸庞,这都是生活条件相对好的户,一般的哪里来的菜油,只能在火塘里烧大火。

爸爸他们这一代,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山里的照明主要靠煤油灯,一般是用墨水瓶或铁皮瓶做成的。就是先将瓶盖钻个孔,再把一段粗棉线插入瓶中做灯芯,瓶中盛满煤油,将瓶盖上方的棉线头用火一点,就发出黄豆般大小的灯光,这就是最简单的油灯。

一到晚上,整个屋子里就靠这一盏油灯照明。由于农家的屋里长年烟熏火燎,墙壁上、楼板上黑漆漆的,而油灯的光又弱,一家人围坐着也不一定能看清对面人的脸。因此,在油灯下做针线活或做作业,常常要与油灯凑得很近,以致常常会出现被火苗燃着头发或是烫着鼻尖的事情。

那时,煤油很紧缺,而且是凭票供应,一个月只有几小两,根本不够点灯。所以,很多家庭晚上一般都舍不得点灯。冷天呢,烧堆柴火在家里,既可取暖又可照明。油灯只在睡觉时或做家务时才点。至于热天呢,不能烧火了,就点松明火。就是用松枝浸润松油,浸得红红的(越红越易燃),砍来晒干后破成细条条,用火柴一点就燃。松明火的火光虽然比油灯大,但没有油灯光亮,而且冒出的黑烟很大。如果人离光焰很近,不多会儿,额头或鼻头就会被熏黑。所以晚上做针线活或做作业,或是有客人来访,还是要点油灯。

那时虽然有马灯或罩子灯,但好些人家买不起。这种灯很费油,只能是夜间外出办事时用一下。至于没有马灯或罩子灯的多数人家,夜间外出办事就只能点松明火或是用筏竹(用松木削成的薄木片)、烟杆(一般是向日葵的茎秆,砍来后在泥田里浸泡数十天,捞出洗干净,抽掉里边的芯,晒干即成)点火。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大队(现在的村委会)集资、投工投劳建起了一座小型水电站,白天给农户们碾米、磨面、桔杆粉碎,晚上就用来发电点灯。有了电,几个村子的农户就尝试着用起电灯。有的农户还在门前立根电线杆,挂上洋丝瓜(丰收瓜)一样的灯泡,将村间照亮,方便行人来往。但大队为了省水省电,一般只供电到12点,如果遇到办喜事、人去世要到大队申请同意后方可供电到天亮,停电后人们还得点油灯,继续做一些还没做完的家务。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我们合并到比邻的哪吐村公所,白天到不觉得,夜晚他们下片家家户户电灯亮,而我们上片漆黑一团,群众对架电的愿望和期盼十分强烈,于是村干部进州府、跑县城,争取资金,群众每人投资30元,每家一只鸡、投劳10多个工日,抬电杆、立电杆、拉线、请来供电所师傅,经过3个多月的艰苦努力终于把坝区8个村的农户用上了电灯,后来又分3次用同样的办法把山头上4个苗族村寨的电架通。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随着农村电网的进一步改造,电灯深入千家万户,将各个村寨映照得星星点点。这情景,正像民谣里说的,“过去生活苦,到处黑蒙蒙,现在日子甜,到处亮堂堂”。夜间走路时,好些人都用上各式电筒,比过去的马灯或罩子灯亮堂多了。

如今,电灯不光是用来照明,还用来观赏呢,因此好些农户的新房都安装上五花八门的装饰灯。有些富有的农户家的灯光设计,差不多要赶上舞台上的七彩灯光了。

更令人惊奇的是,好些村寨已实现了点灯不拉电线的“神话”,只消立根电杆,安装个灯泡,各个村寨、各条街巷都灯火通明,通宵达旦。远观山村夜景,可谓山村处处落星月,不是仙居胜仙景。这就是太阳能灯,这神话般的灯光,成了不落的月亮,照亮了山里的黑暗,点缀着乡村的夜景。点亮山民的日子,点亮乡村的幸福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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