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嘉是哀牢山的一只眼睛

日期:2016-02-22来源:本站原创作者:刘存荣点击:2074 字号: 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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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存荣

高原是红绿色的,哀牢山是红绿色的,鄂嘉也是红绿色的。

因为写一部《大地诗情》的书稿,我于2008年夏第一次踏上鄂嘉这片神秘的土地。6月的鄂嘉小镇暑气蒸腾热得出奇,虫鸟啁啾的阑珊夜色装点着旧貌新颜的山镇街道。夜里,被誉为“农民作家”的旧丈村委会主任董树平带着我和一位名叫“害猫”文笔隽永的本地作者,拜访了被誉为当地“活字典”的文化人刘银昌,从刘银昌口中,我了解到鄂嘉的一些“金银碎片”。

    鄂嘉位于云南高原茫茫哀牢山东麓,中国版图上一个撑不起圆点的小地方,天定年间属大理国段氏领地,是传承和连接茶马古道的原始驿站。凡到过鄂嘉的人都被她高远逶迤葱茏的神韵所折服,感叹天地之灵秀,赞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山环水绕间,身心所及之处,高山流水终年不断,哀牢梯田饶饶天成构思奇妙,历史文化光芒星光点点勾人魂魄,醉人心扉的“阿乖佬”山歌小调和原始初旷的“鬼节(俗称摸奶节)”舞蹈悠远如练荡气回肠……所有这一切构成了鄂嘉的独特魅力和旖旎风光,组合成一部天地人合一极赋悟性的多彩情诗画卷留在了我的印象中。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山里彝族娃子,从小汲饮着大山的血脉在大山的怀抱里长大,与大山同生同长同哭同笑同忧同乐,每株绿色青翠的树上都挂满了童年五彩缤纷天真烂漫的美丽童话,山里的每片树叶每株小草每条小溪都如我清纯透亮的发丝,使我从小对山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截枯枝每一只虫子每一缕炊烟每一片阳光每一丘田地每一个身影每一声呼唤都如痴如醉,和大山有一种血脉相连与生俱来割舍不掉的生命情结……鄂嘉让我寻回了一种久违的生命感觉,印象最深的要数鄂嘉的阳光。

在鄂嘉采访,镇长杨海和林场李剑波书记、李正峰场长热情的陪我转了他们的山林。无尽的森林和陡峭的山峰纵横交错缓缓延绵逶迤东逝,把鄂嘉的天空缀联成一方空旷无涯的绿色海洋,头顶上那道蓝湾中的太阳泻下大把大把面条样金色诱人散发着幽香的阳光,轻轻挤出绿草野花中的一缕湿气,从我们四周升腾蔓延开来,浸透着阳光和泥土的清香洒遍我们全身,透彻了我的肌肤。金色的阳光把绿色的森林映衬成一幅无法形容的悠然美境,我忘情地匍匐在软绵绵的绿草野花之中,仿佛已紧紧地逮住那缕哀牢高原的阳光。辗转着在厚厚的草地上翻滚,我伸直双手拥向湛蓝和诱人的天空,极像是将高原的阳光通通揽了过来,不停地往身上抹,往袋里装,恨不得将这高原的阳光一点点收拢起来带回家去。

对我来说,鄂嘉的阳光是一种抚慰,一种特别的感受。或许,即使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很长时间的人,也无法说清,鄂嘉的阳光到底来自何处温暖的国度。

    鄂嘉的阳光是一种什么颜色,流淌着什么味道,赐予的是温暖、狂野还是轻柔,这是一个无比美丽的谜。鄂嘉高原的阳光总是那么神奇和多彩,只有虔诚地踏进那片充满灵性的土地,才能真实感受到    

嘉高原的魅力。有人说到鄂嘉哀牢山是可以逮到高原阳光的,我毫不怀疑不假思索,很虔诚的就到鄂嘉逮阳光来了。面对一望无际的高山森林幽涧鸣泉,我感到了少有的空灵和舒坦。从东方第一缕霞光露面开始,暖暖的鄂嘉高原阳光就铺满了绿中透红的山峦,清晰地勾画出羊群多姿的轮廓,牧羊女洒脱的身姿。无数朵五瓣形淡紫色心蕊的索玛花,倔犟地从草棵络里挺直腰肢,贪婪地撕扯阳光,让太阳长久驻足在蓝得虚幻的天际之上,种植在自己永生的心房。

天蓝。

我发现鄂嘉的阳光是会醉人的,特别是鄂嘉人特有的“鬼节”(俗称摸奶节)里,金红色的阳光照耀在被涂抹得壁画样的人脸上,节日氛围被衬托得愈加充满激情与神秘。我看到七岗八岭坡上坡下的老乡们都赶了来,他们带着基本生活富足后的悠闲与满足,早早地选好位置,静候着那精彩的一刻。午后的阳光正好斜射过来,送到了他们嘴边,他们在偶然间似乎将阳光吃下了一点点,仅仅是一点点,他们竟然也就醉了。那种陶醉,是一种舒心荡气,带着生活的富足,心情愉悦,发自内心的陶醉。老乡们淳朴自然的情致感染了我,我面向高原温暖的阳光,试探着张开口吸进一缕阳光放到嘴中尝了尝,鄂嘉高原的阳光真的荡漾着一丝淡淡的甜味。

高原的阳光是需要接纳的。只有如鄂嘉那般天空湛蓝,历史文化底蕴丰厚,青山绿水举目不尽,事业成就日新月异,高原的阳光才会有所附着,才会显示出迷人的色彩、醉人的味道和独特的神韵来。选择去鄂嘉感受高原的阳光,其实是选择一种生命的洗礼。鄂嘉永恒的民族情缘和巨变中的山山水水让我真切感受到了高原阳光的清纯亮丽、深厚博大,让我更直接地贴近阳光的肌肤,真切抚摩到阳光的温暖。

小河坝被称为鄂嘉的心灵牧场,人到那里可以脱胎换骨,这些年在鄂嘉人的精心呵护下变得满目清秀山水玲珑,被评定为省级森林旅游开发区,倍受山外来客青睐。小河坝的阳光同样让我心醉。     

在小河坝,我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竟然用瘦小的肩膀顶起一块比他体重大数倍的巨石,我的心深深受到震撼。从老人身上,我突然感悟出:鄂嘉高原的阳光,就在我们不灭的民族精神意志里,就在我们永不停歇的创造中!

    鄂嘉是一个偏僻的去处。西倚哀牢山高耸千丈逶迤数百里,东临礼社江(鄂嘉境段叫石羊江),绝壁深堑浊浪滚滚;湍急的恐龙河垂直下泻跌出道道瀑布横栏于北,往南行沟壑横列箐深坡陡。虽属楚雄,但古时北行要过重重关山急流险滩,从海拔700多米,下陡箐过索桥绕山转岭渡过石羊江,再沿崎岖山路步行数日登上2000多米高的旧关垭口才过骠川到鹿城,沿途山险林密地广人稀。这样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古时为何设府衙(清朝时设有鄂嘉府)于此?清末彝族首领李文学起义军曾攻下鄂嘉,设鄂嘉都督府,义军驻鄂嘉14年,带领百姓冶铁炼铅,打造军械和生产工具,制造火药,开沟引水,发展农业生产,是起义军的主要根据地。原来这里是古代自滇中过哀牢山到景东再西行南去“走夷方”的必经之地,古称“夷方路”。而最重要的恐怕还是鄂嘉境内的石羊银矿,开于元盛于明,鼎盛时曾汇集数百户炉户,矿丁、灶丁逾万人,在这里开铜采矿起炉炼铜,每年上缴税银两万多两,为全省银矿之冠。历经800余年历史沧桑,鄂嘉变成了新中国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双柏县的鄂嘉乡政府所在地。从界碑岭到鄂嘉70多里,公路上方,山坡地种植着香蕉、花椒、芒果和高大的龙竹、甜竹,公路下是一坡坡连片梯田,谷子正在黄熟,呈现出哀牢山区特有的田园风光。风风雨雨岁月苍桑,尽管她依然偏僻,但因这里是“三州(楚雄、思茅、玉溪)、五县(楚雄、双柏、新平、镇源、景东)”的结合部,每年“鬼节”前后,小小的鄂嘉山城竟有数万人前来聚会,除了三州五县人,还有贵州、四川、广西、重庆、昆明、陕西等地客商,白天是拥挤热闹的商贸交易,夜晚通宵达旦对歌跳脚谈情说爱:“(女唱)一把抓住围腰带啊阿乖佬,不说实话不放你啊阿苏啧;(男唱)火烧芭蕉心不死啊阿乖佬,不娶小妹心不甘啊阿苏啧;(女唱)马蜂叮着鸳鸯脚啊阿乖佬,切记不放小心甘啊阿苏啧;(男唱)若要吃饱甄子饭啊阿乖佬,若要玩饱做一家啊阿苏啧。”月光下时不时有对对情侣拥抱着消失在黑暗中,舞圈和歌声此起彼伏让人心醉。

这就是哀牢山,这就是鄂嘉。

为了让鄂嘉的灵气福及炎黄子孙,五年前旧丈村委会主任“本土农民作家”董树平倾其所有,与当地一大帮文学青年携手创办了全省第一家村级文学刊物《哀牢鹰》,此后,宣传推介哀牢山生态、鄂嘉风光的作品,通过《哀牢鹰》这艘散发着红绿色芳香的哀牢帆船,走出鄂嘉小镇,走出哀牢山脉,走出彝山,源源不断展现在全国各地及海内外各色人士眼前,哀牢山和鄂嘉山镇名气大增。

彩云南现天地间,国泰民安庆升平;哀牢逶迤歌盛世,丽日辉映照物华!

这就是茫茫哀牢山展现给世人的一幅现代“清明上河图”。千百年来,哀牢山用她生机勃勃的血脉,喂养了无数生灵,鄂嘉就是她喂养出来镶嵌在“清明上河图”上的一只眼睛。

    

    (刘存荣,男,彝族,生于云南楚雄金沙江畔永仁乡村,做过乡村公务员,当过法官和记者,历任过法庭庭长、新闻干事、办公室主任、文明办主任,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楚雄州作家协会秘书长,先后在《诗选刊》、《民族文学》、《华夏散文》、《四川文学》、《边疆文学》、《散文诗》、《凉山文学》、《金沙江文艺》、《中国青年报》、《云南日报》等报刊发表过作品,出版有《野山》、《黑土地•红村歌》、《大地诗情》、《让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等小说、散文、诗歌专著,著有小说集《脱掉你的衣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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