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走夷方”
袁又桷
我们楚雄、南华、牟定一带,一些老年人和归侨走到一起时,常谈及旧社会他们走 夷方、跑英国之事。走夷方、跑英国是旧社会一些人为生活所迫,到中缅边界耿马、勐 定和当时英属缅甸腊戍、大茶山一带帮人做苦活或经商之事。
谈到走夷方,楚雄地区老年人都知道,但究竟哪个朝代兴起的则不详。清朝嘉广仲 夏(公元1818年)纂修的楚雄县志上有段文字记载:“农民,终年力作,苦于土瘠, 又农器不精,作法亦拙,故无盖藏。贫者皆佃人田,除纳租欠外,所获无几,一经水 旱,不免嗷嗷。蚩蚩土著,不明商学,乃从而矿厂、茶山夷方,妄求富厚,纷纷然去, 竟忘单宅石田,大荒本业矣。”这段文字只是个简略概括的史实。而一些走过夷方健在 者叙述得更为翔实。当他们讲到走夷方时虽没有谈虎色变之情,但却有使人听而生畏之 感。从清初开始楚雄、南华、牟定一些贫苦者,因水旱灾害,为租债所逼,秋后三三五 五结伴而走夷方去谋生。多数人为秋走(夷方)春归(耕田),亦有一些人一年两载甚 至更长时间才回。去时肩负干粮,腰系草履,弃大道而行走于山间小路,崇山峻岭人烟 稀少,不免风餐露宿,时有猛兽、匪徒袭击,苦不堪言,约行月余才能到达中缅边界的 耿马和勐定,渡过滚弄江即进入缅甸干猛坝子、大茶山一带。走夷方多数人就在上述地 方帮工做活,均系粗重活。如修路、解木板、砍柴、烧砖瓦、盖房子、挖矿、采茶等活 计,报酬微薄。很多人因初到亚热带地区,水土不服,加上“瘴气”,十有八、九患虐 疾。有的为了治好虐疾,吸毒(大烟)成瘾,求富不得,归家无望,即流落异邦;有 的因吸毒,苦两文吸三文,到老还是孤身一人,贫困潦倒,最后死于沟壑。有些人在归 家无望情况下,为了生存下去,入境随俗,学缅言、傣语、戛拉话,肩挑货担,走村串 寨,天长日久,与当地居民相处渐熟,渐渐有了共同语言和感情,进而交友结亲扎根异 邦。吕合街一位老归侨宋光发曾谈到中国移民在缅甸婚娶的趣闻,他本人也是其中一 个,他年轻时讨生活到缅甸第二大城市曼德勒火车站附近做工,有一天赶摆(赶会) 邂逅相遇一位缅甸布姓(缅甸小官员之称)家的姑娘,一见钟情,根据姑娘的建议, 按照缅甸的习俗,两人摘来一支水仙花插在河边小沙堆上,浇上水,双双拜倒在地,虔 诚祈祷一番,三天过后水仙花还活着,证明他们姻缘前世已定,于是两人定下婚,然后 女方禀告父母同意,请月老,择良辰,进庙宇拜神完婚。流落在异邦的一些幸运者就这 样在国外结婚成家,养儿育女,代代相传,与当地居民和睦相处,尊俗守法,既入外国 籍与当地民族同化,又保持了中国传统的文化和儒家思想及民族气质、勤劳的优点、自 我牺牲的精神。他们世世代代与缅甸人民携手合作,为缅甸经济开发、国家繁荣富强作 出了贡献。特别是在抗日战争中,中国侨民与缅甸人民并肩作战,流血牺牲,出现了不 少可歌可泣的无名英雄人物。1944年日本侵略军占领了缅甸,烧杀抢掳,无恶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