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竹板
姜泽文
近日收拾房间,刚满两岁的小孙女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了一副竹板,咿呀着问我是 什么东西。看到这副原先鲜红的櫻穗已变得褐红的竹板,尘封了 40多年的家乡业余文 化活动的场景又显示在我的记忆屏上。
我的家乡大姚县金碧镇金家地村委会长冲村,地处大姚县城东约十公里的深山里, 两面髙山将它狭成了一条缝,八十来户人家就逵迤分布在两边的山坡上。上世纪五六十 年代,这里生活贫困,交通闭塞,上街要翻三座山,至少要走三个小时的山间小路,一 年到头很难看上一次电影,文化生活十分枯燥。那时的乡村文化活动主要集中在过年前 后。一进腊月,周围的金家地、相子坡、六关哨、龙潭等几个大点的自然村便组织演出 队,排练一些歌舞、花灯剧之类,互相交叉到各村演出。演出通常在学校或农户大一点 的庭院中。没有幕布,就找一些床单、被面缝在一起充当幕布。衣服也是五花八门,难 得有统一的戏装。记得一些女青年把被面拆下来,折成两叠,系一条带子,充当筒裙。 演出开始前,通常是耍狮子。狮子头是当地艺人用竹子扎后纸裱彩画而成,眼球会动, 狮身则是一块约莫丈余的白布画上花纹。舞时由一个人耍狮头,一个人耍獅尾,一个戴 了面具的笑和尚持竹扎的“宝”或者文帚作为引宝人。四周则由穿红着绿的青年人手 持“高灯”站在场子周围圆场。“高灯”是竹扎纸裱的,里面点上蜡烛,下面安一根棍 子便于手持。数十盏高灯一亮,既渲染节日气氛,也起到旷场照明作用。在急骤的锣鼓 声中,舞狮开始,二三十分钟方才歇台,然后转入演出。那时没有电灯、演出通常用两 盡气灯照明。节目一般都是《游春》、《大茶山》、《小邑拉花》、《闹五更》、《刘成看 菜》、《包二回门》等一些传统花灯和歌舞。再有一两出新编剧,由于缺乏表演技艺, 大部分演员只是“背台词”,还有台词不熟的,后面提词者的声音比台上演员大,甚至 有角色抢说别人台词的现象。虽然谈不上精彩,每到一村演出,多数村民几乎关门闭 户,观看难得的演出。
我第一次以“演员”身份参加这样的活动是在1965年春节。那时,我在大姚一中 读书,寒假期间回去,正碰上村里组织演出队,当时的中学生在村里算得上是知识分 子,组织者邀我试一试。当时年岁不大,贪图玩耍,就应邀前往。在此之前我没有上过 台,分派角色时不敢承担。还好,那年村里排演一出叫《种花姑娘》的独幕剧,内容 是解放战争时期我军一个侦察员到敌占区接取地下工作人员情报的故事,要我扮演一个 匪兵。整场戏中就一句台词,至今还记得:“报告队长!那里有户种花的”一句。虽然 是花灯剧,但剧中唱词十二字、十字唱词较多,负责导演的是一个老师,他就把十字、 十二字唱词的唱段配成京戏唱腔,其余的唱腔则旧瓶新酒,配成花灯唱腔,这样一弄全 剧弄得不“京”不“花”,反觉新颖,无人挑剔。虽然我是跑龙套的,上台后不久,便